后疫情时代以创新合作赋能全球健康

  自今年5月世界卫生组织（WHO）宣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结束以来，这一突如其来的“黑天鹅事件”已导致全球超过690万人死亡。

  在近日于北京举行的第四届全球健康学术研讨会上，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张亚平表示：“在全球化时代，每一次传染病疫情都是全球卫生治理体系的焦点。必须继续推进基础研究，加强全球疾病预防和控制基础设施建设。同时促进全球多边合作，实现有效治理，增进全球健康和福祉。”

  会上，中外科学家认为，新冠疫情的暴发给人类敲响了警钟，乙肝病毒和艾滋病毒等仍对当今世界构成重大威胁，针对世界各国在健康事业上面临着共同的挑战，亟需构建跨地区、跨领域的科学技术合作大格局，为未来的全球健康领域持续注入新的活力。

  历史上，科学的缺位曾导致“黑死病”（由鼠疫杆菌引起）在十四世纪中期夺走欧洲近一半的生命；1918年席卷全球的西班牙流感导致全球近五千多万人丧生。

  “病原微生物给人类带来过灾难，但它们也推动了生命科学和医学的发展。”中国科学院院士高福在会主旨报告中说，正如人类已经成功消灭了天花，控制了小儿麻痹，这些都是科学带来的进步。

  得益于科学的支撑，他表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中，中国科学家成功分离了世界上首个新冠病毒毒株，完成病毒基因组序列，并与全球科学家一起快速开发出检测设备和试剂、临床救治药物以及多款疫苗。

  全球科学家为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共采取了灭活疫苗、弱毒疫苗、重组蛋白疫苗、病毒载体疫苗、病毒样颗粒疫苗以及DNA疫苗、mRNA疫苗等多种策略。特别是，首次将旨在治疗肿瘤的mRNA疫苗大规模地用于健康人群，为全世界mRNA疫苗试用积累了一批宝贵的临床数据。

  2009年以来，WHO宣布的国际公共卫生紧急事件就包括大流行性流感、中东呼吸综合征、两次埃博拉疫情、寨卡疫情、新冠疫情以及猴痘病毒等等。

  高福曾亲历这些突发事件，在他看来，面对一定会到来的下一个突发传染病，关键是向科学要答案。“我们应该基于科学的、公众参与的、迅速应对的管理策略。”他说，加强基础研究与疾病监测有助找到问题的根源和防治策略，为公众参与和政府公共卫生管理提供有力支撑。

  与会科学家同时指出，应格外的重视长久以来持续威胁人类健康的病原微生物，开发新型检测、预防和治疗技术。

  以肺结核为例，哈佛大学教授、《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主编Eric Rubin表示，当前这一疾病每天导致全球约4300人死亡，让许多家庭陷于贫困。然而，迄今为止，仅健康新生儿出生后接种卡介疫苗有一定预防作用，针对成年人仍未有预防性疫苗可用。

  长期研究肺结核的过程中，Rubin注意到马萨诸塞州一种罕见的昆虫，它们仅以紫花假毛地黄（Agalinis Purpurea-False foxglove）为食，而这种花仅在森林火灾后生长。能否在结核病疫苗或药物研究模拟这种‘对火上瘾’（或需要火才能生存）的方式，制造出对抗生素上瘾的细菌？

  基于这一思路，Rubin与合作者利用基因工程方法，制造出由四环素及三甲基酸盐调节的启动子，可让病毒蛋白受四环素或三甲基酸盐“开关”调控，在存在这些抗生素的情况下生长，但当抗生素被移除时，病毒蛋白就会死亡。他们盼望借此能够精准地控制和衡量病毒的传染性，开发出科学上所期望的疫苗或药物。

  从鼠疫到流感，很多过往的人类传染病都和动物有关。科学家估计，全球哺乳动物和鸟类中，约有160万种病毒尚待发现。其中，约有65万～84万种病毒能感染人。

  在2015年寨卡病毒肆虐巴西之际，巴西科学院院士Carlos M. Morel就与高福合作，为巴西抗击寨卡疫情提供了科学支撑。此后，在两人的推动下，Moral所在的奥斯瓦尔多克鲁兹基金会与高福所在的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等单位在科研协作、预防医学人才交流培养等方面开展了广泛合作。

  这些合作也推动了国家之间的合作升级。今年，中国与巴西的在传染病研究领域的合作将进一步深化，双方将在北京和里约热内卢两地分设传染病研究预防中心，来自中国和巴西的研究人员除进行学术交流外，还将开展疫苗、抗体以及急慢性传染病治疗药物开发等方面的合作。

  由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EPI）推动的“百日疫苗计划”也是一个雄心勃勃的案例。

  “传统疫苗研发路径要经过三期临床实验，常常要至少5年时间。新冠病毒从被识别到疫苗的紧急使用仅用了短短326天，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CEPI疫苗研发主任Melanie Saville说，“通过‘百日疫苗计划’，我们期望能将这个周期缩减到100天。”

  如何实现这个宏大目标？以方程式赛车为例，她表示，上世纪50年代至今，F1赛车进站换胎加油时间从1分多钟缩减到仅需2秒。其中涉及三个要素：持续练习缩短每一个步骤，汽车本身的创新和保护措施的升级，以及团队合作。

  “与此类似，缩短疫苗研发时间，我们要尽可能做好准备工作，扩大和加强全球合作，加强疾病监测和全球早期预警，建设疫苗数据库，建立临床试验网络，保障全球有进行高质量和安全有效的新疫苗研发能力。”Saville说。

  “目前，全世界人口已达到80亿，随着人口的继续增长、全球化进程提速，以及人类活动带来的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等影响，传染病发生的频率正在增加。”意大利锡耶纳生物技术中心基金会科学主任、葛兰素史克公司疫苗部门前首席科学家RinoRappuoli说，只有提高对于微生物病原的重视，才能为全球健康提供可持续的解决方案。

  “我们能够最终靠科技的合作，促进国家之间的合作，进而是全球的合作。”泰国公共卫生部全球卫生顾问Suwit Wibulpolprasert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说。

  他表示，通过东南亚传染病临床研究网络（SEAICRN）和东盟药物、诊断、疫苗和传统药物创新网络（ASEAN-NDI），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和东盟国家之间在传染病监测等方面已经建立了广泛的合作。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中国是全球为数不多的可以生产有效疫苗的国家之一，并向全球许多国家提供了疫苗，展示出全球领导力。”Wibulpolprasert说，“中国是亚洲最大的国家和经济体，在传染病防控方面有专业的队伍、先进的技术与设施，不但可以为亚洲做出贡献，也有能力为世界做出贡献。中国是一个谦逊的领导者，应继续发挥自身优势，长久地在全球合作中发挥主导作用。”

  高福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期间与国际同行开展了广泛的合作，其中之一就是带领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的科研团队，与中外企业合作，共同开发新冠抗体和疫苗。

  高福表示，病毒原核生物在距今30亿~25亿年前就生活在地球上，比人类早得多。而自1796年爱德华詹纳利用牛痘预防天花开始，人类打开现代免疫学之门仅200多年。病毒没有国界，它们是协同行动的“多面手”，可以在地球上的不一样的物种之间组装、突变和传播。假如没有全球合作，就无法成功解决它们带来的危害。

  “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必须走向全球合作，这样才可以应对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守护绿色地球，实现全球健康和疾病防控，维护地球家园和人类的健康。”高福说。